如果,是站在现在去做回忆这件事情,曾经的一切都被时间镀上了一层被命名为青春或年少的光泽,一切都好得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得不像是人在世间的时光。这种时光深处,不记得是那一日的柳丝风片之间还是烟波画船的路上,读到过一句宋词: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当时总是年纪小,只爱谈天和玩笑,便是这样的词句在书里遇上了,都染不上一点儿惆怅,只是惊讶,诗人真是世界上最会做梦的人,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地方吗?世间好景要组合成花外楼,柳下舟。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我怎么就不见?
很自然的就以为太好的景致是诗人的梦,其实也并不曾真到想过去找寻。这样一直到今天。今天也不过是寻常的日子,就算要标榜今天的好,也不过是寒食不久一个淡荡春风的天气,我也是像往常做安排下的事,也并没有去烟柳繁华地,不过是陆家嘴,那个以金融著称也去过了不知道多少回的地方,连路都不过是陆家嘴环路,银城东路,东泰路这些路,并没有任何新鲜的地方,谁知道走着走着,在一个拐角,在一棵晚樱下等红灯,不经意的经过一树花颜回首,就觉得那些高楼在一个花枝的掩映下,眼见得有几分身姿曼妙,平添了几分春天的妖娆。
花枝如同花红,点上那些高楼的玉颜。偶尔,也许是唇上的丹朱。
有时候也觉得是鬓边斜插的花枝,又或者是领口绣着的花朵。
又或者楼是楼花是花只是交映着看过去。
又或者只是参差错落其间。
或者给它们围上串着鲜活花朵的项链。
花,真的也可以使高楼的点缀,隔着花影看高楼,它依然是静默着耸立着,却被装点出来花朵一样千姿百态的美。
花姿柳颜之下,便是如金茂,金融大厦,上海中心这样高度的楼房,都像是螓首蛾眉的硕人一般,
搔首踟蹰,温暖明媚的阳光下,分花拂柳而来一般。 花外观楼,美丽如斯。难怪诗人或念念不忘。在归程之中一遍遍想起来。原来年少的诗词犹如年少的感情一般纯真诚挚,连夸张都不肯带,平平到来,实话实说,便足以是真情真美。也难怪,诗人想到这般景致一遍遍问:旧游,旧游,今在否?
水面上,只是斜着长出来一棵紫藤,紫藤不过是到了开花的时节,一个湖面就被填满了往日的幻梦一般。
怎么能不去想如花开一样的烂漫时光呢?把世界上的一切都能点缀成花枝春满,便是落后,便是贫穷,便是窘迫都当不住的青春时光。大把的时间握在手里,如同万里晴空待度,天有多宽地有多广人生便又多少可能,世界在前,无可阻挡的要落在他们的手中,自然如花开一般的无惧无畏,热情肆意。
人,也只有在年轻时,才能那么慷慨吧,不惜貂裘换酒,不惜千金买醉,不惜酒醉鞭名马,不惜情多累美人,什么都不觉可惜,只是为了一首新词,也可以放着好好的春光明媚不顾不管,把所有的春暖花开说成愁,那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珍惜的学习,是要付出大把的代价,待到知道世间的日子里欢乐实少而忧患实多,别说是为了一首新词,便是为了再多的东西,也不敢再轻易的把一日的快乐或者仅仅是平静,拿过去换任何东西了。
人间,如果真的被唱出过诗词,那除了少年情怀,实在不做它想。
但也偏偏是那时:我还年轻,喜欢过雕鞍顾盼,有酒盈樽的疏狂日子,辜负了春的殷勤,杨柳的依依。
所以,一片风雪的归程中,在
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的境地里,在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的清冷孤独里,回首,一路上都是花外楼,柳下舟。在隔着岁月无数的风津路口,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缘由,总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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