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年,东方明珠是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漂亮了,原来不过是粉色和红色的衣衫,只偶尔换一件宝蓝色的已经很是让我惊艳,如今更加明媚了起来,橙红,玫瑰紫,碧玉色,或者几种颜色搭配起来,一件件都看起来似桃之夭夭一般的灼灼光华,而且是闪烁变换,更好在,无比合适。
初见东方明珠,只是觉得盛名之下,好看也好看,但比起来心中期许,还是差了点,第一次我站在黄浦江边对她的失望与不经心,其实与对这座城市一样的。
谁知道,有些地方的风姿,也是要相处才会姗姗而来,而东方明珠,在一次次因为它找到地铁口在陆家嘴错综复杂里路标一般帮忙找到了路径以后,就在不经意间,一天天的在夜色里美丽起来,以至于只要人在上海,总是忍不住的看上一眼。也许只是心底有了认同和亲近的原因。
如今见故人新装,更觉殊色。而且心里看着它美丽如斯,也觉欢喜。
几年的时间,长也不长,刚好够散尽一场青春的交往,当年的黄浦江边一起来上海的人都各自归去或散开,我当时也不曾想到,陪我到如今的竟然会是它。好也罢,不好也罢,相伴就觉是故人。
我,在这座城市里也是飘渺如微尘的存在,只是也有这座城市随手赠予的奢侈,因为得失无意,更显得丰富而浩大。
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靠着南京西路也不是很记得是那一家的写字楼,因为与自己并不是很搭配,倒像是误入武陵源一般,要不就说是武陵误入了现在的世界,在前台问询是的事务,恰是一个借口,人在其中,而不产生任何纠结,像是隔着纤尘不染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世界,当里面各样的白领精英全在电脑前忙碌,这个世界在那一个时刻真真切切只剩下我一个闲人,偶尔还能把随身带着的闲书翻一翻,是一种二十四桥踏遍的闲情。
有时候,从陆家嘴环路走过,踢踢踏踏,像昨天还拿着一根萝卜,萝卜是路上发广告的人给的,并没有很理会他是什么广告,正好也有点饿了,就接了吃,本来是和谐在林间巷陌里寻常动作,趁着这般端庄的背景,自己也觉得煞是有趣,要知道喷水池边的保安都是端正庄严的,游人又在忙着赞叹拍照。我其实也自然知道此处美景繁华,但是也不能日日在赞叹里过日子呀,于是也只好是司空见惯寻常事,由着它让别人断尽苏州刺史肠。
有时候,深夜,从南京路的人群里一路走来,回头万千明灭的灯火里走过人潮,想着人潮如水,想着一代代的人有何尝不是一波一波的流水,在身边起伏,喧闹,一代推着一代的簇拥奔跑,翻涌吵闹,生命的形态与更替也像是元朝的那一支曲子写就的样子:沟里波澜拥又推,乱成堆,一半儿春愁一半儿水。
这样想着,走过最为拥挤和繁华的街道,归来。天天。
有朋友看了笑,说我浪费了上海这座城池,就这么守着它,所有的景致和热闹走在眼皮底下,人却如同孤云独去闲,或者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把所有的热闹当作等闲都错过,放着多少人千里追寻的景致和节日都是路过。
也有人看着我说,实在不应该生活在上海的,觉得我的背景是绿水青山不是要比上海适合得多。
我自己倒是觉得这样正好,我自身并不具备什么色彩,如果背景真是湖光山色,只怕到头来会惹得湖山寂寥,还是生活在城市里方便些,就算这一座太过热闹些,与自己也刚好是动静相宜,外面十万红尘反卷悉堆窗前一般,四下铺满又四下散开,至今为止也一直相安无事。
就如是夜,理完的白日的事情,就像曾经的辛劳的女子罢了残机一般,翻上两页陶庵的梦里西湖,抑或沈复的浮生深情,见夜色已深,起身把窗子关了,外面暮霭沉沉,恰如念去去千里烟波之外,见外面东方明珠已经流光溢满窗前,相望,也是:我看青山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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