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是我在这条路上,是被路从远远的故乡带来的妈。
黄浦江的江边依然是俨然的高楼,耸立着一个城市的高度,黄浦江里,依然停泊着那种古老的客船,就像是停泊着昨日的时间。
这原是我最熟悉不过熟悉的风景,只是,这一次风景里的人换成妈妈,其实这样的一幕在她不曾出现时候我已经想过多次了,这一次,叫做如愿。
高而且远的天空,新而且林立的高楼,长而且坚硬的护栏,冷而且大的江风,上海的往事和变化,历程中的艰苦和挣扎,突破和前行,那一份沧桑配上我妈妈的也是沧桑的人生会很有味道。而我一直希望,她的生命里可以有一些新的内容,如同上海日新月异的变化,或者那怕没有那么大。
老码头是上海的起点,在上海的浦西已经有了万国建筑的时候,一水相隔在水的那一边种植着稻田,有多少人在当年如同杜月笙一样,带着讨到一点生活的梦想,从十六铺登舟,来到那个光怪陆离的十里洋场。
告诉妈妈杜月笙的故事,告诉他那也是一个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在路上乞讨的孩子。
妈妈关心的问:后来可是混好了?
我知道她一直都喜欢喜剧结局的故事,只是,我实在不知道杜月笙后面的呼风唤雨是不是可以叫做好,一路到那个位置是不是算是好结局。
老码头很有变迁的痕迹,也很有起点的韵味,足够老,老到上海从这里起步,也足够新,新到很多的商铺还不曾入住主人。
那一路长长的江风载满了上海属于老码头的韵味的,唯有少行人。那一天邂逅上妈妈和小妹,看在我的眼睛里如同一场绝配。
人民广场一直是上海的中心。有着中心区的繁华和端庄。
只是有时候,隔着疏疏的树影看过去,那些几乎可以成为地标性的楼房也能成为荒凉的制造元素。
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有机会在偶尔的回首或者遥望时候,看到它与众不同的况味。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觉得,繁华其实是另一种荒凉。
妈妈去人民广场的次数并不是很多,而且她明显更有她关心的内容。
我只是从照片里看到了与我的感觉相同的照片。那并不是尚有黄鹂深树鸣的春日,也不是以为高打尚的图形。
丰富的风物自该有丰富的况味。
不是什么词语和地段可以定格的。
豫园是老上海的代表,里面不仅仅是建筑,便是人的生活也保存了很多旧日的风貌。
旁边的胡同里,有人在冬天腌制着腊肉,见到有路人打量竟然还会热情的赠送过去一些,在如今这个不与陌生人说话的年代,简直有一种穿越回到古时候民风淳朴时候的错觉。
在这些闻名中外的风景中间,还是生活这一些手艺人,说唱皮影的,看西洋镜的,包括修车的,补鞋的,修补衣服拉链和雨伞的。
妈妈看了,如同他乡遇故知,说:看呀上海还有这么老的营生,就是老家都消失了。
我觉得这也是上海属于大的包容度。
给高者以万里长空,给低者以深深弄堂,给显者以星级宾馆,给隐者以陋室空床。
孔乙己三个字配上酒家,总觉得真实无比的风味。
一个以穷酸闻名的人,结局又是那般的潦倒,被拿出来做一个酒家的名字。还要放在孔庙的对面。
唯一的相同点,大概都是读书人的事。
妈妈去过孔庙,说:真实没有想到孔子的庙宇竟然在那么不起眼的一条街道上。其实又何止是小,旁边还有很适合用一些脏乱差形容的东西,而且堆积的毫无规律。
一座庙宇在这样的地方独自庄严,带着属于自己近乎温文尔雅的气度。感觉特别像当时的孔子在那个几乎无序的年代。也很像妈妈在她的生活里。
那一天,看似风和日丽,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找见它的。
可能,只是路过。妈妈的风景大都是路过,从不曾如我这般特意寻求我,她不是看风景的人,从不曾在这样的事情上用心过。她也从来不曾顾上,只是如果她真的看到了,却也是可以很轻易的欣赏。
繁花似锦,微笑如春。
妈妈有时候很是从容,从容得感觉坐在一个旅游区都像是坐在自家的客厅。
春日那么暖。人在阳光下,心情都被要晒得融化。
双塔叫做南翔双塔,是因为有鹤南翔的原因。
我总是觉得,每个人的心情都应该有机会做蓝天下的白鹤,在生活里以翩然的姿态滑过。
在云翔寺里,听诵经声声。
妈妈说:他们有多好,什么都不用想。
我心里笑着,想:如果你有本事放下我们,这么无忧无虑可就近了。
看寺庙里说随缘,说自在,而且从古至今都有那么多的信徒。感觉无忧无虑也是一种诱惑。
回来的时候,感觉妈妈还是很开心,问她:爸爸那么喜欢玩,为什么不带你,总说你不喜欢,带着带着不就会喜欢了。什么都不用做只去玩的日子难道会有人不喜欢?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