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有些路,一踏进去,就觉得像是进了一片凝固的时间里。
一切都是昨天的,甚至包括刚刚走进去和一会儿要走出来的那个你。
在两边的绿树浓荫下面。
在那些石库门的石墙前面。
在绿树掩映的角落屋檐里。
在那些酒吧的明灭不定的光里,即便是白天也是那样低沉暧昧的光线。
在那些似有似无的音乐里。
那些其实很是生动匆匆路过却只能看到一块儿褐色的斑点的牌子。
沉浸在橱窗玻璃深处的树木的影子,衬得那玻璃如同古井深潭。
木质的灰褐色的门上连回环的花纹都是暗的。
里面青青的竹子都像不是实体,只为为光线篱落做一个效果。
在那些连空气都似乎是旧书的纸张做成的背景里。
转眼看见路边幼儿园墙上的几句话“以常为基,以德为石,以书为道,以法为则”。更觉得连幼儿园的教导都守着旧日里老老实实的好。
觉得像是被巫婆试了魔法凝固了的那个城市。
一条长长的路,前面后面都是相同的味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都怀疑我会一直在里面游荡,根本就不可能走出来。
我在那一刻看着眼前的车,和走动的人,觉得他们是和我一样的,其实是以行动的姿态凝固在其中。就像那些老片子繁复播放的镜头。
就是这样一条安静的路。
我也是安安静静的走着的,一直到看见路牌:胶州路。
忽然就吃了一惊:那一年就是在这样的一条路上起了一场大火吗?
即便是这样的沉寂,沉寂到几乎被遗忘,也躲不过这个世界上的灾祸吗?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大火引起来的喧嚣,也许今天我就是打这条路上走过看见了名字也不见得能留下任何的印象,只不过走过一条绿树荫荫影沉沉的路而已。
如今连那一场喧嚣引起的一切都已经淡然的没有痕迹,方佛从来不曾发生过。方佛一场火光中的生命也不过是轻烟拂过,想起来更多想起来的是一串数字,或者那几天的报纸是那样的报道过,可是那些生命不也是实体吗?一场生死付给了突如其来的灾难也只引起这么多。过后,灰飞烟灭,无数沉寂的往事里又加一层薄薄的尘土根本就不算什么的,而人们每天都有新的关注。每一轮都有新的焦点。
有多少遗忘是因为想也无用,所以连想都不愿想起。
有多少平常是风干了的光鲜,惊动,伤痕,泪水,和期望。
有多少麻木,其实只是面对着痛楚自卫一般的反抗。
时光安稳,现世静好。
如果一代代的人希望了那么久都依然是希望。
那么不如愿,尘世永寂。也许在那份不被提及里还有一些宁静安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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